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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新帝登基
 第二⽇,新帝登基,九重宮阙和皇城京都既先皇大限半年后第一次来真正的喜庆。

 新帝登基,不止文武百官待命,朝中命妇躬亲一律不得缺席。

 容景回府时已经三更,闺房帷幔內与云浅月一番绵后,已经是五更天。

 云浅月知道今⽇是大⽇子,容景⾝为丞相,自然还要再度进宮,而她…即便是朝中命妇不得缺席,她也不打算参加。她不想见夜轻染。

 紫竹院静静,夜⾊深浓,桃树在雾⾊中卓然清辉,东暖阁一室寂静。

 云浅月不像往⽇情事之后便昏昏沉沉睡去,今夜虽然有些疲惫,却无睡意,她静静闭着眼睛片刻,感觉容景也无睡意,微微侧了侧⾝,轻轻抬手抚上了他的脸,温柔地道:“今⽇事情回繁重不堪,你睡一会儿吧!”

 容景伸手握住他的手,轻轻“嗯”了一声。云浅月不再说话,偎依在他怀里。夜轻染登基,天圣的江山展露新荣,但到底是鲜⾎的开篇作为铺设的刀锋火海天蓝之路,还是一步迈下深渊万劫不复,犹未可知。

 不知不觉,天⾊已经清亮。

 紫竹林外传来容昔的声音,“世子哥哥,宮中来人传话。”

 容景淡淡的声音飘出瓣,声音虽浅,但还是飘出了紫竹林,“说!”

 “着你带世子妃⼊宮参新帝登基大典,皇上口谕,世子妃必须进宮。”容昔轻声道。

 云浅月攸地睁开眼睛。

 容景依然闭着眼睛,声音淡漠透着一丝凉意,“还说什么?”

 容昔似乎深昅了一口气,轻声道:“说世子妃难道真如寻常女子只识闺中相夫纳绣?荣王府如今冷情,如今世子⾝边只有世子妃一人,世子妃是否想多两个姐妹一起进这荣王府聊以解闷?”

 云浅月腾地坐起了⾝,一双眸子聚上怒意。好你个夜轻染!

 好啊!他还未曾登基,便要给容景⾝边迫不及待地添两个新人吗?当她真是闺中弱女子,不敢面对他的刀锋利刃好欺负吗?

 她的手攥紧被褥,指尖深深掐⼊锦绣丝缎內,嵌出深深的痕迹。

 容景睁开眼睛,看向云浅月,眸光略过她怒意的脸和她深嵌被褥的指尖,她微微一笑,“他知你不想去,不过是怒你罢了。”

 云浅月明明知道夜轻染是要动他,但到底中意难平,她恨恨地道:“他要我去做什么?就不怕我拆了他的登龙台,烧了他的观凤楼?让他登基不成吗?”

 容景轻轻一叹,坐起⾝,将她揽⼊怀里,“夜轻染也竟是了解你的人。”

 云浅月怒斥一声,冷笑道:“他了解个庇!”

 容景如⽟的手轻轻弹了她额头一下,“不准爆耝口。”

 云浅月心中憋闷,再不发一言。

 “他不怕你对他怒,对他恼,甚至对他出手,哪怕你今⽇冲去烧了皇宮重重楼宇也好,也比你不理他不见他的好。”容景温声道。

 云浅月心中的怒意和闷意一僵,她自然是了解的!夜轻染,她和他终是刀剑相向。她不愿意去踏⾜那重重谋叠嶂连环鲜⾎⽩骨换来的皇位更替的⽟阶,可他偏偏不如她愿。他非要让她出现,面对从出生就注定的命运红河。

 因为已经宁为⽟碎不为瓦全,因为已经彻底再无回头路。所以,哪怕刀锋箭雨,也她面对。

 他哪里来的执着?又哪里来的苍狼长剑冷⾎破那万里长空的厚重云?

 云浅月闭上眼睛,心中忽然一片昏暗。

 容景伸手拍拍她,温声道:“既然皇上有命,你便也梳洗随我进宮吧!今⽇的皇宮虽然无趣,但有些事情到可以观看一下。否则他这话一传出,你真成了人人眼中的闺中贤淑妇人了。”

 云浅月坐着不动,仿佛没听见容景的话。

 容景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鬓发,柔声道:“是刀锋箭雨,还是秋⽔长街,或者是星空月下,亦或者是凌厉杀伐,都有我陪着你。所以,你要怒可以怒,你若真不満他,今⽇就如了他的意,拆了他的登龙台,烧了他的观凤楼又如何?”

 云浅月睁开眼睛,恼道:“我本来就是闺中贤淑妇人,那又如何?”

 容景眸光闪了闪,微带一丝笑意滑过,“是,你最贤淑。”

 云浅月横了他一眼,恼恨地道,“我偏不如他的意!不拆了他的登龙台,不烧了他的观凤楼,我要喜喜去恭贺他。”容景失笑,松开她,“那就起榻梳洗着装吧!內务府早就裁剪做好送来的荣王府世子妃的一等命妇朝服你还没穿过呢!”

 云浅月点点头,她已经不是昔⽇的云王府浅月‮姐小‬,而是景世子妃,她该穿属于她的⾐服,头上被冠了容姓。

 容景披⾐下,对外面吩咐道:“进来侍候世子妃换⾐。”

 凌莲和伊雪立即应声,捧着一个锦盒走了进来。

 云浅月看着这二人出现得如此及时,并且容景话落,就捧着她的命妇服饰进来,她看向容景,“你早就料准我会进宮?”

 “今⽇这样的⽇子,他怎么可能不让你进宮?”容景眉目染上一汪清凉透骨的寒意,连温润的声音也丝丝凉寒,“在你奉茶那⽇,他用了一块碎成粉末的⽟已经摆明了态度。”话落,他淡淡一笑,嘲讽地道:“这是对你誓不罢休了。”

 云浅月脸⾊一沉。

 “当年先皇四十五寿宴上,我下定决心,让你做我紫竹林的鸟,可是那时竟不知,有人已经也画地为牢锁住了你,跟你我去了鸳鸯池,不是夜天倾,不是夜天逸,不是夜天煜,偏偏是夜轻染。我那时有些想法隐隐觉得他就是老皇帝选中的那个人,但终究觉得皇上子嗣繁茂,他是子侄,总也轮不到他。但不曾想,皇上将这天圣江山看得重如子嗣,亲生骨⾁竟能舍了做棋子,只愿守住这千疮百孔的山河。夜氏的帝王,这一点从骨子里的狠辣,不得不让人佩服。”容景淡淡道。

 云浅月沉默,想起当年她跟着容景出了大殿,去鸳鸯池,后来夜轻染也跟了去。

 “你除了夜天逸外,一直与皇室中人不想多做揪扯。夜天倾你可以在他面前纠伪装,夜天煜你可以和他谈笑,但偏偏夜轻染,你却一直远他,避他如蛇蝎。你也许自己看不透,只觉得对夜氏的所有人都恨不得避远,一视同仁,但人心底的下意识躲避,最能反映一个人的‮实真‬想法。对我,你是想近不敢近,而对夜轻染,你是从不想近。”容景温声道:“这些年,他无处可⼊手。不想你启动了凤凰劫,令我有了机会,也令他得了机会。他这些年一直密切注意你的一切,竟也不是没有收获了。终究在你的心里占了一席之地。”

 云浅月听着容景的话,想起她启动凤凰劫失去记忆那⽇,⾝为太子的夜天倾迫不及待将她打⼊大牢,刀光剑影中,那与云暮寒下棋的锦袍轻扬男子出手相助,不惜与夜天倾反目护她。后来策马扬鞭,他们成为朋友。灵台寺他的烤鱼,老皇帝面前的数番相护…

 “不准想他!”容景忽然恼怒地盖住了她的眼睛。

 云浅月顿时打住了想法。

 “你若再想他,今⽇我便真不要你进宮了!以后你就窝在这府中为我⾐绣花吧!”容景声音隐隐含怒。

 云浅月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恼道:“是你说了他,我才想的,那些个陈芝⿇烂⾕子的事情,我早就忘了,如今你偏偏对我提出来,让我不由自主地想了起来,怪我何来?”

 容景⽟颜闪过一丝懊恼,“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个人对你不罢休,你大爱万物没关系,但是对他给我狠起心来。”

 云浅月忍不住笑了,“我知道了,什么大爱万物,我没觉得,我的心小得很,才不想你⾝边被人添几个脂粉飘香。我也不窝在这府中为你⾐绣花,就跟在你⾝边,你走到哪里,我跟到哪里。”

 容景这才満意,缓缓放下手。

 云浅月被他这样一闹,郁结之气也去了些,吩咐一旁的凌莲和伊雪帮助她悉。

 容景转过⾝去,径自收拾。

 云浅月想着她这个做人子的其实真不合格的,应该每⽇早早起榻,为夫君穿⾐净面,整理⾐冠,可是她偏偏没有自觉,而他每⽇这些事情都自己亲手做了。她不好意思地看着她有两个人侍候,而他自己整理,轻声道:“要青裳进来帮你吗?”

 容景回头看了她一眼,眸光似乎划过一丝笑意,“都与我‮房同‬数⽇了,你竟才有了为人的觉悟吗?”

 云浅月脸一红。

 容景笑道:“我从几岁起就自己整理这些,不要旁人。”话落,他对上云浅月的眼睛,语气温柔,“你既然觉悟了,明⽇这些由你来做,如何?”

 “好!”云浅月答应的痛快,她的确应该有点儿为人的自觉。

 凌莲、伊雪闻言看着二人偷笑。

 “我们都大婚了,⾝边人的婚事儿也该抓紧了吧!”容景去净面,漫不经心地看了凌莲和伊雪一眼。

 凌莲和伊雪面⾊一变,刚要‮头摇‬,云浅月眨眨眼睛,笑着道:“是啊!青裳喜弦歌,弦歌对青裳也有意,这是般配的一对。至于凌莲和伊雪嘛…”

 “‮姐小‬,我们不嫁!”二人齐齐开口。

 云浅月笑笑,不理会二人,问容景,“你有好的人选没?”

 凌莲和伊雪心都提起来了,两张脸红⽩加。

 容景笑着道:“倒是有两个,改⽇询问一番,再做定夺。”

 云浅月笑着点头,“嗯!”

 凌莲和伊雪见二人自顾自说话,揷不进话,又无法拒绝,铁锤打在棉花上,有些无力。

 云浅月拍拍二人的手,心中很是解恨,让这两个小丫头片子⽇⽇笑话她和容景。如今自然要治了她们。不过她们年岁的确也不小了,这个时代女子都早嫁,晚了的话,就耽误婚姻不好许配了。不过她们出⾝红阁,不能许配一般寻常之人,朝中的清贵之流或者世家的名门公子也不行,那样会束缚了她们。最好的则是容景的墨阁了。她与容景夫一体,这一生是要并蒂莲在一起了,红阁和墨阁也会不分你我的。所以,墨阁是最好的选择。不过这等事情,也要看缘分。不得二人点头同意,她自然不会点鸳鸯谱。

 容景收拾妥当,便见云浅月低着头静静沉思,云鬓⾼绾,朱钗垂落,宮装尾曳长裙犹如紫霞华彩,垂绦丝络臂挽轻纱,珠翠环佩中,露出她雪⽩纤细的颈项,如此娴雅静好。他不由得一下子看得痴了。

 云浅月感觉到来自容景的异样痴视线,她缓缓抬起头,这人曾得先皇允许用天蚕丝锦,哪怕上朝,也可以不穿朝服。如今男子如芝兰⽟树,秀雅轻松,一⾝月牙⽩锦袍,如⽟雅致,天下无双。她认为老皇帝做得最好的一件事情就是将天蚕丝锦给了他,放眼天下,成为他一人专属。只有他,才能诠释“锦⾐雪华倾天下”的风采尊荣。她也痴了。

 两人视线隔着三步距离绕。

 “世子哥哥,宮中来人催得急了,说别误了吉时。”紫竹林外又传来容昔的声音。

 容景定了定神,忽然一笑,伸手扶额,微微垂眸一叹,“这辈子算是栽你手了!”

 云浅月瞪眼,“我这辈子还栽你手了呢!”

 容景放下手,笑意深深,走过来,伸手拉起云浅月向外面走去。

 凌莲和伊雪对看一眼,再也不敢偷笑了。

 出了房门,天空万里无云,一片无垠的清辉⾊。这样的天空,昭示着今⽇是个好天气。

 二人出了紫竹院,来到紫竹林外,容昔已经在等候。见二人出来,连忙见礼,低声道:“来的人是曾经染小王爷的贴⾝书童。”

 容景“嗯”了一声,向大门口走去。

 云浅月想着往⽇都是文莱前来,今⽇换做了夜轻染的贴⾝书童,皇宮內应该被他不动声⾊地洗礼了一批人吧?夜轻染到底是夜轻染,只用他信任的人。她低声问,“文莱哪里去了?”

 “安王用惯了他,留在了安王⾝边侍候。”容景道。

 云浅月不再说话。

 二人来到荣王府门口,一个书童打扮的少年等在门口,他间佩戴了一块宮牌,宮牌上篆刻着德亲王府亲兵的图腾。图腾內刻着名字,砚墨。这个书童她自然是认识的,去年她失忆之后,被容景保下脫险,夜轻染将她送回云王府,还没进府內,就被这个小书童以德亲老王爷想见孙子的名义给招了回去。后来在灵台寺传信,也是他。比起去年,这个少年又拔⾼了些,眉目间有着少年老成的沉稳和持重。他一直跟随夜轻染出京历练,自小在他⾝边,他该是比容昔这个只生长在京都府门里的少年要见多识广且厉害锋利。

 “景世子,景世子妃!”砚墨对二人见礼,不被二人华所摄,微低着头,不卑不吭。

 云浅月细细打量了砚墨一眼,不说话和容景上了车。

 马车离开了荣王府大门口,向宮门而去。

 清早的大街上便有熙熙攘攘的人流,都在谈着今⽇新皇登基的喜讯。百姓们虽然对突如起来的‮权政‬更变一时间惊诧了好一番,但他们有着強大的适应力,很快就投⼊到新帝登基的喜悦中。

 从染小王爷回京,掌管京兆尹和西山军机答应兵马之⽇起,京城一直太平,他与七年前再不相同,不是纨绔如魔王,而是治下严谨,再无士兵恃強凌弱百姓之事出现,所以,百姓们对德亲王府这位小王爷,也是喜爱的。

 他做皇帝,有先帝遗诏,名正言顺。百姓们也觉得比一个出生几⽇的娃娃做好。

 云浅月靠在容景怀里,听着外面百姓们不避讳的谈论新皇,谈论两道圣旨,可能老皇帝驾崩这么长时间以来发生的大事儿太多,连这样颠倒乾坤的事情,百姓们也不心慌了。

 马车来到宮门,稳稳停住。

 宮门口停了数十辆马车,拉出了长长的队列。一半是朝中文武百官,一半是京中有品级的命妇。文武百官,除皇帝外,以安王和景世子为首。京中府邸家眷命妇,以德亲王妃、孝亲王妃、云浅月为首。

 容景和云浅月下了马车,众人纷纷上来见礼。

 云浅月目光淡淡扫了一眼,没见到夜天逸。她与朝中的这些夫人们寻常无来往,也无流,只德亲王妃上前笑着夸了云浅月一番,说浅月‮姐小‬嫁人之后越来越端庄了,叫人都不敢认了,恍惚地看着和已逝的先太后一个模样。

 德亲王妃没有仗着自己是夜轻染的⺟妃,便抬⾼了自己的⾝份,搞特殊先去宮中,而是照样等在这里。她这般说话,孝亲王妃和一众女眷都纷纷附和,说先太后盛装时就是这个模样,但景世子妃比先太皇还要端丽几分。

 “先太后乃家姑,我与她长得像一些这是人所共知之事。如今宮中坐着的可是新太后,明太后想来不会愿意听到议论先太后的名讳。德亲王妃,您说呢?”云浅月想着德亲王妃这是什么意思?将她比作宮里的凤凰?她想表达什么意思?

 德亲王妃面⾊一僵,随即一笑,“明太后宅心仁厚,与先太后姐妹好。这等⽇子口,妾⾝见了景世子妃想起先太后也寻常,明太后事理通明,不会怪罪的。”

 “哦,我竟也忘了,如今的新皇是您儿子,您自然是不怕的。”云浅月淡淡道。

 德亲王妃顿时没了音。

 “安王的马车到了!”人群中有谁化解了德亲王妃的困境。

 云浅月缓缓转⾝,一辆寻常的马车驶来,稳稳停下,帘幕挑开,探出夜天逸的⾝子。他一改往⽇雪青锦袍,今⽇⾝穿內务府织造的王爷蟒袍。她看着他,此刻才明⽩从老皇帝驾崩至今,他⾝在摄政王⾼位一直没穿王跑为何了。因为知道那不属于他,而今,他穿着安王的王袍,这是表明一种态度。甘愿在其位,谋其政。辅助夜轻染。

 夜天逸下了车,一部分人上前寒暄见礼。

 夜天逸面⾊沉静,浅浅谈几句,便向容景走来,不看云浅月,对容景道:“景世子早!”

 “安王早!”容景微笑地点头。

 “时辰快要到了!在朝的人前去帝寝殿外恭新皇祈天大典,內眷们去明太后。”夜天逸道。

 夜天逸话落,德亲王妃仿佛不记得云浅月给他的尴尬,便对她亲和地道:“景世子妃,我等一起去明宮吧!”

 容景不等云浅月说话,温声道:“她是奉了皇上特旨进宮观礼,与我一起去帝寝殿。”

 德亲王妃看向夜天逸。

 夜天逸不置可否,当先进了宮门,容景拉着云浅月也转⾝走进宮门。朝中的文武百官互看一眼,以德亲王、孝亲王为首,齐齐沉默地跟在三人之后进了宮门,德亲王妃脸⾊变幻了一番,似乎叹了口气,以她为首和女眷也进了宮门。

 进宮门后,照夜天逸所说,一路去帝寝殿新帝,一路去明太后。

 来到帝寝殿外,群臣驻⾜。

 一名內侍从里面走出,扫了一眼众人,恭敬地对云浅月道:“浅月‮姐小‬,皇上请您进去!”

 云浅月拔下头上的簪子对着那名內侍扔了出去,她的动作太快,直直刺向那內侍的眼睛。容景没拦阻,夜天逸甩袖,打开了那支簪子,那支簪子定在了门上。

 那內侍吓得脸⾊发⽩,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浅月。

 “你做什么?帝寝殿门口,你要杀人吗?”夜天逸沉沉地看着云浅月。

 “他眼睛瞎了,心也瞎了,连称呼都不知道改吗?皇上⾝边要这等无用之人做什么?”云浅月冷静地看着夜天逸。

 那內侍连忙道:“奴才冤枉,是皇上让奴才如此称呼的。”

 “那就是他瞎了眼睛了。”云浅月不客气地冷声道。

 那內侍脸⾊一灰,不敢出声。

 “云浅月!这里是帝寝殿外,清楚你的⾝份,别信口胡说,皇上也是容你污骂的?”夜天逸面⾊一寒,声音凌厉。

 “我自然清楚我的⾝份,我嫁夫从夫,今⽇是以景世子妃的名义站在这里。不是什么云王府的浅月‮姐小‬。恐怕不清楚我⾝份的是里面的皇上吧?”云浅月冷冷地道:“他还没登基大典,就已经开始老而昏聩了吗?”

 群臣瞬间屏息,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但云浅月说出来,习以为常,不能以常人论她。

 德亲王虽然面露不満,但也清楚云浅月的脾,从来在她面前讨不到好处,忍着没出声。孝亲王更不会说话了。

 这时,帝寝殿的殿门忽然从里面打开,夜轻染一⾝龙袍走了出来。

 “吾皇万岁!”群臣瞬间跪倒在地。

 大殿外除了容景、云浅月,包括夜天逸,內侍、宮廷內卫都齐齐跪了下去。

 夜轻染仿佛没看见跪倒的群臣,也没看见容景一般,目光落在云浅月的⾝上,盯着她看了半响,龙袍着晨起的华光,分外威仪尊荣,须臾,他忽然一笑,“好一个景世子妃!嫁⼊了荣王府,便舍了云王府吗?那可是生你养你的云王府,你恨不得谁也不提起这个⾝份?如此无情,岂不要寒了云王府一众人的心啊!”话落,他不等云浅月开口,看向队伍中的云离,“云世子,你说是不是?”

 云离跪在群臣中间,闻言垂着头恭敬地道:“回皇上,妹妹如今嫁了人,嫁夫从夫,先是夫家,然后才是娘家,这原也没错。”

 “呵,倒是朕分不清了!真正昏聩了!”夜轻染懒洋洋地笑了笑。

 群臣无人出声。

 夜轻染伸手拔下了云浅月定在门框上的那支簪子,在手中把玩了一下,笑着道:“小丫头,这是你给我的恭贺之礼吗?”

 云浅月看着夜轻染,他得了遗诏登基不违和,他穿着龙袍站在这里受群臣跪拜也不违和,他懒懒含笑,姿态散漫,但偏偏也不违和,九天华光洒下,这个年轻的帝王有着为帝者才有的至尊威仪。任谁也不敢看清,也甚至看不透。她冷哼一声,“你要当做恭贺之礼也行,但小心一些,别让它戮瞎了您尊贵的眼。”

 夜轻染也不恼怒,笑着颔首,“朕会小心的!都说玫瑰带刺,殊不知国⾊天香的牡丹也是带刺的。这些朕都知晓。”话落,他细细把玩那支发簪。

 云浅月眸光一暗,抬手摧毁那支⽟簪。

 有人比她快了一步出手,月牙⽩的⾐袖拂过,无声无息地对准帝王那支尊贵的手。

 夜轻染退开一步,他的手没伤到,手中的⽟簪化为了粉末。他轻轻一笑,对上容景清淡的眸光,“原来辣手摧花,宁为⽟碎的人是景世子。”

 ------题外话------

 回首,一年三百六十五⽇,一⽇没断更啊,我悄悄崇拜了自己一下。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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