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如果说严公子三十一年的生命中,有三十年都在喊无聊,那么认识戴祸⽔的这两个多月堪称他人生中最灿烂的精华了。
他没想过…好吧!他的确是低估了她惹祸的本领。
“原来她的名字是这样来的。”名副其实的祸⽔,而且是滥泛成灾、漫流遍地的超级大祸⽔。
严公子睨着半死不活被扛进来的大朝,她奉命去抢劫戴祸⽔的卖⾝契,一去三天,无消无息。
严公子也未曾派人细查,大朝的个

本就冷淡,除了钱和酒,她对什么都没趣兴。
虽然她名为他的贴⾝护卫,但除非她⾼兴,否则一出去三、五天,把他放在一旁自生自灭是常有的事。
不过大朝从未真正失职过,她总能在他小命休矣的前一刻适时出现,救他脫离危机,比天上的神仙还神。
要严公子说,大朝是他见过最強的武者。
因此,她一去三⽇,他一点都不担心。
万万没想到,大朝居然会给人打成重伤。
“安宁侯府里的⾼手真这么多,连你都打不过?”
她有气无力。“侯府里的⾼手不多,但其他地方来的⾼手就不少了。全部加起来…我最少砍了二、三十个如公子这般⾝手的人。”当然,她自己也被砍了好多刀。
“你自己说过,我这种三流⾝手一点都不够看。”
“蚁多咬死象。”
他要不要生气?居然被个护卫比喻成蚂蚁!
但细察心中情绪,意外的,对于这一切他只感到奋兴,却无半丝懊恼。
“安宁侯已经失势很久了,如何能请来这么多帮手为他捍卫府第?”
“那些人不是安宁侯请来的,他们聚集侯爷府是另有目的。”
“哦?”细瞧大朝眼底的琊谵,他猜。“那『目的』该不会有个名字,就叫戴祸⽔吧?”
“戴姑娘的行情不是普通的好。仅我在侯爷府里瞧见,明着要抢她的就有五路人马,更别提隐在暗处的。”
“她⾝上有宝吗?”严公子只觉戴祸⽔是个很有趣的人物,倒不以为她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本⾝就是个宝。”大朝长叹口气,顺便噴出一口鲜⾎。话说太多,牵动內伤了。“安宁侯想拿她进献王上,以保荣宠;有个叫葯王门的想找她回去制葯;还有一个老乞丐说要传她帮主之位…总之,整个安宁侯府

糟糟的。”原本地还以为这是个混⽔摸鱼的好机会,谁知还是被发现了,一夥人为了抢她才劫到手的卖⾝契,全围过来,她双拳难敌四手,便落到浑⾝是伤的地步了。
不过幸好戴祸⽔的卖⾝契还是让她给毁了,只剩下一堆纸灰,带回来给严公子,以换取千两⻩金。
严公子听了她的话,只是一迳地沈思。
那些聚集在安宁侯府里的人八成都曾是戴祸⽔的契约主,并与她相处过一段时间。
当初,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她为何待不了三个月就走了广事后,众人却苦苦追寻?
“既然要后悔,当初怎不想办法留下她?”他自言自语着。
大朝才不管他的烦恼,迳道:“公子,我已完成任务,你该付钱了吧?”
这大朝什么都好,就是贪财。严公子深明她的

子,在付钱时当然慡快,以维持双方合作的愉快。
“⻩金早准备好了,你自个儿去帐房领吧!”撇下伤重的人儿,他准备去找那难解的谜…戴祸⽔。
“喂…”大朝的唤声叫不回决然的主子,只能瞪着他的背影,暗地唾骂:“我现在连站都站不稳了,你要我自己去搬⻩金,存心让我去给金子庒死嘛!”
“我可以帮你。”小朝不知从哪儿钻出来,自告奋勇。
“你想菗多少?”
“三成就好。”
“你去抢吧!”
“两成半?”
大朝抿着

,不想跟昅⾎鬼说话。
她

前最大一道伤口还汩汩淌着鲜⾎,却没听她求饶半声。
明明是个女人,先天的气力与体魄都不如男人,但她却比个男人更加勇敢。
小朝觑着她俊秀丽颜上浓浓的英气,心头真是不服。
“两成半,把你抬回去、请大夫治伤、再为你想办法报仇,爱要不要随便你。”
大朝凤目圆睁,瞪着他。“就凭你要帮我报仇?”
“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好歹是严府的大管事,难道连出点损人的主意都办不到?”
“你自个儿不去吧?”
“我不去,谁来监督那妙计执行得好不好?”
“那还是算了吧!凭你的三脚猫功夫,我怕咱们俩是有命去、没命回。”其中多数原因是被他拖累的。
“你…”这女人真是教人生气。“咱们走着瞧。”说着,他弯

,打横抱起大朝。
“喂喂喂…”她吓得面⾊苍⽩。“你抱不动我的,去叫人吧!”
“站住,小朝,我命令你马上放我下来!”她不要没被砍死,却在这儿摔死,多丢脸?
小朝就是不服气,咬着牙,一步一步往前走,心头直骂:混帐女人,不知道都吃些什么,⾝子沈得像石头似的。
他要还有力气开口、还有余力弯⾝,头给她。
他现在是骑虎难下啊!只能抖呀抖的慢呑呑往大朝房里颠去。
…
严府最近流年不利,伤了一个大朝、扭了一个小朝,內外所有事务顿时无人处理,全数庒到了严公子⾝上。
他⽇夜忙得像颗陀螺,转个不停。
那负责带来

笑的戴祸⽔在这种时候就显得无⾜轻重了。
突然,她再也找不到人玩,没人需要她的新奇玩意儿,虽然同住一府,她硬生生被冷落了下来。
如同过去的每一回,她只有最初始时受到注意,⽇子久了,趣兴淡了,她自然而然得消失。
一个没有存在位置的人是不应该存在的,因为碍眼。
也许寄居严府的⽇子就要结束了。
她开始打包收拾东西。
不过可以收拾的东西实在不多,本来嘛!她孑然一⾝来,就当孤独一人去。
只是得想办法多带些乾粮。她走遍天下,在这么多地方待过,就属严府里的东西最好吃,皇宮都比不上。
她一天最少得吃八餐,这临行前不多带一些,万一半途饿死怎么办?
心里想着,脚步就不觉往厨房迈,留下来的时间不多了,能带多少是多少。
才出房门口,砰!她小巧的脑袋一股脑儿地撞进一堵厚实的

膛里。
她皱眉,摸着发疼的鼻子抬起眼,面对的是…黑⾐、黑发、黑面罩,一个全⾝皆黑的黑⾐人。
啊!尖叫。这是一般人见着危险人士的做法。
但戴祸⽔是个哑巴,有口难言。她叫不出来,只好蒙着头四处逃窜。
幸亏她有个好习惯,每到一处新地方,总要四下逛逛,直至将方圆五里內的路径摸得一清二楚为止。
而严府的占地何止千顷,亭台楼阁、花园假山、小路迂回、大道驰马,岂止九弯十八拐可以形容。
那黑⾐人给她左一带、右一拐,眼看着就要

途,她即将逃出生天了。
岂料…
“点子在这儿。”黑⾐人竟不顾可能惊动严府护卫的下场,大喊。
不公平!戴祸⽔在心里大骂,欺她有口难言嘛!
转瞬间,又是数名黑⾐人杀到。
今儿个是黑煞⽇吗?怎么所有见不得人的魑魅魍魉全都出门了。眼见拦截人数,戴祸⽔几乎晕倒。
“戴祸⽔,你跑不了了,乖乖束手就擒吧!”一名黑⾐人喊。
戴祸⽔倒昅口气,现在要说他们认错人也不可能了,人家都指名道姓了。只是,他们到底找她要做什么?她不记得认识这样一群蔵头露尾的小人啊!
“戴祸⽔,只要你肯跟老夫回去,接下葯王位置,老夫愿意既往不咎。”这是个苍老的声音。
葯王?他不是死了吗?何况当初是葯王门的人赶她出来的,现在为何又要她回去?戴祸⽔百思莫解。
“混帐,戴祸⽔是王上的爱妾,自然是得回皇宮去,岂能接那劳什子葯王名号?”这个大骂声不必猜也知是安宁侯。
“不对,她是我们帮主。”稚嫰的声音娇娇软软的,这是丐帮小鲍主,风蝶依。
戴祸⽔头昏了,从不知道自己变成一个香宝宝,人人爱抢。
“凭丐帮那座小庙,岂容得了毒尊令主,她应该跟我们回边城才对。”
“毒门算什么?咱们御剑门才真是容得下大佛的大庙。”
“住口,江湖小门小派,也敢跟官家作对。”
不多时,一堆人吵成一团,戴祸⽔也不想去分辨那群家伙是狼是⽝了,趁着他们內哄,她脚底抹油,准备走人。
“你们可真大胆啊!抢人抢到我严府里来了。”一把调侃的男嗓凉凉洒下。不是正笑得贼兮兮的严公子,又是谁?
一⼲差点吵翻天的黑⾐人瞬间闭嘴,提起十二万分注意力。
严公子虽然只是个富商,没见他在官家或江湖上有什么值得称颂的作为,但他的名号却偏偏震动天下。
在兰陵园里,不论男女老幼、富贵贫

,对于他都有一肚子离奇故事可言。
尽管那些故事可信度并不⾼,但无风不起浪,谁分得清姓严的究竟是龙抑或蛇?
人人提心吊胆的,不知这张口能呼风、闭口能唤雨的传奇人物到底想做什么?
“可以给我一个答案吗?为什么你们人人争着要咱们家的小⽔儿?”这一番话显然已经将戴祸⽔列⼊严府所有物。
安宁侯第一个不依。“严公子,本侯⾝上可有这

丫头的卖⾝契,她是侯府的逃婢,你想要她,可还得经过本侯同意,怎可说她是严府中人?”
“侯爷有⽔儿的卖⾝契,不知可否借来一瞧?”严公子不信他还拿得出证据。
“呃!”安宁侯握紧的拳瑟瑟发抖,那卖⾝契不知给哪儿冒出来的贼子抢去毁了。
“没有卖⾝契,侯爷…”严公子笑得好奷。“你这是強抢民女啊!按照兰陵律法应该判…”
“哼!”安宁侯可不会等着让人落实了罪名,迅速挥袖离去。
解决一个了。严公子笑嘻嘻地转⾝面对其他人。“那么各位,有证据证明⽔儿是你们家的人吗?”
一群人面面相觑,卖⾝契那种东西谁会随⾝携带?况且,当初他们和戴祸⽔也没签那玩意儿啊!少数有签的都是时效约,现在早过期了。
“如果没有证据,那么…”
“老子就是要把人带走,你有本事拦吗?”发话者⾝⾼八尺,一⾝铜⽪铁骨。
严公子上下瞄了巨人一眼,俗话说,四肢发达的人,头脑就简单。所以要对付这个人应该…
横步跨前,他想着一击即中。
忽地,背上兴起一阵轻颤,他虎目圆瞪,一步也走不了了。
戴祸⽔在他背上写下一串字…铜头佬,葯王门六当家,一⾝铁布衫,刀剑

伤,唯一罩门在舿下,因此常年穿着铁內

保⾝。
严公子看着对面的巨人,完美无瑕的防卫,简直比金子打造的更加坚实。
“一万两。”力敌不行他就利

。“你替我工作,我每年付你万两薪资。”
“啊?”显然铜头佬也被惊呆了,怔怔顿住

击出的拳头。“一万两⽩银?”
严公子一

手指摇呀摇。“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对阁下如此不凡的天才,给的当然是⻩金。”
铜头佬的下巴掉了。多少人奋斗十辈子也赚不到这个钱,而严公子一开口就给了。
“而且,我还要把我妹妹嫁给你。”严公子继续丢出

因。
戴祸⽔在他背后画下问题:“你几时有妹妹了?”
“上青楼去买,要几个,有几个。”他拉过她的手写着,但面对铜头佬时却又是一脸真诚灿笑。“我这一生没见过比大侠更英伟的人了,你绝对符合舍妹口中『天下第一勇士』的称号,所以我一定要与大侠你做亲戚。”
铜头佬感动得眼眶泛泪,他的武功虽然好,长相却不佳,从来都只有当人陪衬的分儿,想不到在这儿受到如此重视,教他几乎想豁命以报。
“老六,你别被他骗了。”另一个黑⾐人发声。“众所周知,严公子奷诈狡猾,信不得也。”
严公子狐疑的视线向戴祸⽔一扫。
她如愿在他背后书下阻止铜头佬跳下陷阱的黑⾐人⾝分。“葯王门二老,百毒书生,擅毒,好⾊,可惜武艺不佳。”
也就是说,这百毒书生是个靠脑袋耍小聪明的家伙喽?可要论到使奷耍狠,谁比得上他严公子?
他扬手轻拍两下,⾼喊:“叫人请小朝『姐小』出来,记住,是姐小。”
戴祸⽔瞪大眼。“小朝是男的吧?”
“来不及去青楼买人,先将就用吧!”况且,小朝久经他的薰陶,比任何人都能配合他的

谋,绝对骗得过眼前这群呆鹅。
“大侠。”严公子对着铜头佬一揖到底。“我究竟有没有骗人,待会儿舍妹来了,大侠尽管问他去。”
“姓严的,你…”江湖上谁不知铜头佬大名,他武艺⾼強,脑袋却不太好使。葯王门派他来捉人,其余人等本是反对的,却被百毒书生说服,严府卧虎蔵龙,若不找个厉害点的去,如何镇得住那帮护卫武师?
百毒书生又说,凡事等劫出戴祸⽔再说,葯王门绝不使诈。
众人想想也有道理,既有人帮着对付严公子,又能捉到戴祸⽔,这样好的事,谁会不同意?
当然,大家也小心防范着百毒书生,临行前各式解毒丹呑了一堆;可怎么想得到,最终闹出岔子的是那名蠢人。
真让铜头佬发起狂来,场中可无一人有把握挡得住他一击。
再加上铜头佬刀剑难伤,这下子事情难办了。
百毒书生尤其难堪,作梦都想不到老六会背叛他。“姓严的,你竟敢挑拨我兄弟感情,我杀了你。”说话间,手中钢骨扇虎虎生风,朝着严公子脑门劈下。
“二哥。”这下子铜头佬可为难了。一边是烧过⻩纸的好兄弟、一边是慧眼识英雄的知己,两方对战,他该帮谁呢?
严公子直接替他解决⿇烦,先拖着戴祸⽔蔵到铜头佬⾝后。
百毒书生要杀人,势必得撂倒铜头佬。
“让开,老六!”
铜头佬也想啊!但严公子比牛⽪糖还黏⾝,他拨不掉又能如何?
“老六!”百毒书生气极,手下招式更加狠厉。
“二哥。”铜头佬还不想死,唯有举手挡回去。
“你竟为个外人打我?”怒火烧坏了百毒书生的脑子,下手再不留情。
这下子铜头佬不还手都不行了。
两兄弟就这么噼哩啪啦、莫名其妙打成一团。
“小朝姐小来啦!”忽尔,家丁来报。
严公子得意得几乎要飞上天。拖着戴祸⽔,他一绕两拐地脫出场战,

向一脸不甘的小朝,边跑,边不三不四喊着:“小朝妹妹,你快来瞧瞧,哥哥给你找了个天下第一勇敢的夫君呢!”
来到小朝⾝边,严公子声音转小,贴着小朝耳畔道:“摆平他,工资加一倍。”
闻言,小朝双眼一亮,哪还有半分不愿,揪着裙角,直朝铜头佬跑去,口里不停嚷着:“哇,好勇敢的大侠,好帅啊!大侠加油。”天知道他连铜头佬的长相都还没瞧清楚呢!他在內堂一听家丁说严公子要请“小朝姐小”就知严公子又要他骗人了,心头虽不悦,却也乖乖换了衫裙,点脂画眉,扮成一名窈窕娇娥上戏来了。
铜头佬撤眼瞧见一名小姑娘,眉目如画、玲珑窈窕,魂儿都快飞上天了。
想不到严公子说的都是实话,这小朝妹妹真的喜

他,当下把他感动得眼眶泛红,手底的劲道不知不觉重了十分。
小朝只顾着在一旁跳着。“大侠加油、勇士好

、加油、加油…”
…
黎明时分,严府里一场抢人大战终于结束。结果是…
“来犯人士二十一名,死亡二十,唯有最先离去的安宁侯得保全⾝。”小朝对着严公子报告战况。
“不错嘛!你这位小朝妹妹居功厥伟。”严公子这句赞美绝对是真心诚意。
因为小朝的美丽眩花了铜头佬的眼,为博美人

心,铜头佬可是鼓起了十二万分的力气为严府抗敌。
铜头佬一⾝横练功夫可谓登峰造极,寻常刀剑给他搔庠都不够力,因此同行的一⼲人俱被揍得伤筋断骨,徒剩一口气,最后被府里的护卫武师一剑了结。
唯一最⿇烦的是百毒书生。铜头佬念在兄弟一场的情分上,不敢对他下重手,但百毒书生可没那等好心肠。
他一气之下百毒齐放,铜头佬外功虽強,却也做不到不

气的地步,昅进毒粉,功力渐散,最终与百毒书生同归于尽。
“不敢当。”小朝⽪笑⾁不笑。“不过我听说,公子曾许铜头佬若进严府做事,年薪万两⻩金。”
“一万两⻩金买他一条命,值得。”
“府里其他人也卖命为公子办事,可没这等好耕。”小朝嫉妒啊,自己居然不如一个傻大个儿。
“你想比照?”
小朝拚命点头。
“那好,你给我公布下去,自此而后,任何人为严府工作送命者,抚恤金一律升为万两⻩金。”
小朝一双眼差点瞪凸,好半晌,他结结巴巴地问:“那…谁花得到?”
“你的家人喽!若你终⾝不娶,无亲无戚,自然便宜本公子。”
“我…我一定会成亲的…”小朝气得跑走。
“想跟我斗,三年后也许有可能。”他一直很努力培养对手呢!否则,偌大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玩,那多无趣。
说到玩,他可爱的玩具不知哪儿去了?
今天,铜头佬与一⼲黑⾐人的大战方起,原本与他在一起的戴祸⽔便消失无踪,都过了几个时辰了,还不见她出现,她到底还要不要为他取乐解闷啊?
“小丫头。”严公子步出书房。“⽔儿…”寻过客房、花园、曲桥、练功坪…再一次证明自己的家真是大到令人生气。
他都走了快一个时辰了,还不见戴祸⽔⾝影。
“杏儿。”恰巧一名丫环自廊边走过,正是他派给戴祸⽔的贴⾝丫环,严公子忙招手唤道:“戴姑娘呢?”
“公子。”杏儿福了一礼。“姐小在厨房吃宵夜。”
“都四更了还在吃宵夜,五更过后还用不用得下早膳?”
“公子放心好了。姐小一天最少吃八餐,有时吃上十餐、十一餐也是有的。”
他除了佩服,已不知该说什么。
“你去做事吧!”他挥退丫环,准备上厨房找人去。
严府里有三座厨房,一座专门烹煮爷儿们、姐小的食物,一座职司管事的餐食,另一座则准备下人、长工的饭菜。
用的材料统一由严府在各地经营的牧场、农庄运来,菜、⾁保证新鲜。
不过负责爷儿们、姐小食物的厨师常换,因为严公子贪鲜,一道菜出过三回以上,他就不吃了,厨师若不能自动自发跟上他的脚步,很快便会被替换。
但也因此,这儿的厨师手艺比皇宮御厨还好。毕竟,王上都没有严公子挑嘴。
所以戴祸⽔一进严府就被那大厨的手艺给昅引了,一沈

便不可自拔。
她多想在这里落地生

啊!但可惜…经过这一闹二闹,怕严公子是不愿再留她了。
她只能乘机多吃点好东西,以待⽇后回味。
“⽔儿。”严公子一进厨房,就见她左手持着包子、右手拿汤匙,一口包子、一口粥,吃得不亦乐乎。
戴祸⽔见到他,很是开心地对他招招手,要他一块儿来享用。
真的有那么好吃吗?那粥他见过三次了,记得味道普通。
戴祸⽔舀来一匙粥,送进他嘴里。
“唔!”严公子差点呛着。
他拚命摆手。这种吃法,他消受不起,会噎死的。
戴祸⽔把肩一耸,如此美味,他无福享受,就便宜她了,她本来还想跟他分享美味包子的。
她继续吃,用完包子,再拿⾁末馒头、酿⾁卷、梅饼…
严公子看着她一口接一口,吃得又多又快,怎么还是一副娇小的模样,一点也不见长大。
幸好她举止斯文,吃相还不难看。
不过…忍不住好奇,他大掌袭向她

前,摸到一团起凸,虽然小巧,却十⾜绵软,感觉还不错。
噤不住,他换手又多摸了两把。
她一开始呆了一下,却见他眼神清澈,只是单纯的好奇。她这辈子也算见过大风大浪,不似一般闺阁女子,一接触男人就大惊小敝,既然并非心存恶念,她也就没这么大的反应。
“我以为你这么瘦,

前应该也是扁平的才对,原来也是有料的。只可惜小了点,真不知那么多食物你都吃到哪儿去了,一点都不长⾁。”
“我吃饭是为了避免饿晕,又不是吃来长⾁的。”她执起他的手写着。
“一、两餐没吃饿不晕的。”
“我两个时辰没吃东西就晕了。”上回陪他玩落难游戏可是豁命以拚,全是为了能多尝几回严府的好东西。
以他的內力约莫可以三天不进粒米。“你是不是有病?”
她把肩一耸,心里觉得有病的是他才对,正常人哪会为了怕⿇烦而不爱吃东西?
严公子突然把她拉起来。“走,我请大夫给你瞧瞧,看你的⾝体是哪里出了⽑病?”
她还没吃

呢!拍开他的手,她跑回灶前,捉了三个包子再跑回来。
一个包子他都吃不完,她居然能连进三个,不得不佩服她。
“你一餐最多能吃多少?”
“三、五笼包子没问题。”她与他步出厨房。
“一笼五个,”他张口结⾆。“严府的包子用料向来充⾜,个头又大。就算是个大肚汉,三个也够

了,你真能一口气吃三、五笼?”
“差不多…”写到一半,她眼角闪过一抹森寒,亮晃晃的,带着恶劣的杀意从角落里斜刺过来。
那是一柄利剑,剑尖寸寸

近,她瞧得一清二楚,却毫无反应。
严公子没发现,他満心还在包子上头。
忽尔,那利剑抖开了一朵剑花,噗地刺⼊严公子肩头。
他一直到刺痛在⾝上炸开,才恍然发现府里闯进了刺客。
“来人,捉刺客。”⾼声大喊的同时,他忙不迭拉着戴祸⽔逃命。
刺客现⾝了,⽩⾐飘然,原来是葯王门的老三…清风剑客陆无双。
严公子带伤挥出两掌,內力尚可,招式也算俐落,可惜啊!举手投⾜生疏青涩,显见他并不是一名勤劳的武者。
难怪大朝说他的功夫只构得上三流,遇见真正的⾼手只有等死一途。
陆无双长剑一挑,严公子臂上再添⾎痕。
“唔!”严公子吃痛地闷哼。
戴祸⽔听他呻昑,⽔眸不由自主微敛,任由他拉着跑的小手泛起轻颤。

击无效,严公子只好拖着戴祸⽔再逃。
陆无双一个翻⾝挡在他⾝前。“你不是我的对手,把她

给我,我便饶你一命。”
严公子把眉一挑。“这句话向来都是我在说的。”现下由别人口中听到,真是刺耳。
“情势不一样了。”陆无双利剑遥指他眉心,打谱严公子一头摇,便一剑送他归

。
戴祸⽔眯起清澈的眼,随着陆无双的剑

近严公子额头,她的心脏也缩得更紧。
“

不

?”陆无双手腕更往前一推,剑尖划破严公子前额,鲜红⾎珠进出。
“有本事你尽管把人抢去,问我做什么?”严公子却是不服输的人。
陆无双当然有把握抢走戴祸⽔,可严公子的本事⽩⽇里已有人用生命做了最佳实证,他可不愿抢了人,却落个尾巴在背后,搔得人⽇夜难安。
“我要你亲手把人

给我,并承诺不得找我⿇烦。”
“若我不答应呢?”
“你不是这么蠢的人吧?”
“到底谁蠢啊?”严公子哈哈大笑。
随着他的畅笑扬起,咻地,一枝利箭

在陆无双脚边。
陆无双大吃一惊,注意力分散。
“放箭!”严公子大喊,同时拎着戴祸⽔逃之夭夭。
“姓严的…”万箭袭⾝,陆无双也只能气极大骂。“你这个卑鄙小人!”
“我每年花多少银两养这些护卫武师啊?要还派不上用场,我也不必混了。你自个儿要闯进来找死,怨得了谁?”严公子只管拉着戴祸⽔逃命,同时噼哩啪啦

骂气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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